周围的空气和他的语气一样冰冷,通过细小的毛孔渗入肌理,最后她也周身冰冷。
可再冷都没有她的心冷。
她就像是一条干涸濒死的鱼,被海浪猛烈的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毫无反抗能力,只等着被烈日晒死。
江起云看着床上死鱼一般的女人,兴味全无,冷哼了一声便钻进浴室里冲洗。
哗啦啦的水声在林逾静耳畔萦绕,她脑子一片空白,竟像一只木偶般,眼睛都没眨一下。
半晌,江起云洗完澡,从衣帽间取了干净的衣裳换上,当床上的人如同空气一般,重重地摔上门,扬长而去。
那一声巨响,终于把林逾静的泪水逼了出来。两行清泪流入耳蜗,杏眼晶莹透彻。
回响在楼道里萦绕了许久。
夜晚,江家老宅,佛堂。
老太太手执一串菩提,闭目念经,佛堂内檀香萦绕,甚是宁神。
云岚轻声走到老太太身侧,“小姐,二少爷已经回去探望过了,少奶奶烧退了大半。”
“探望过了?”
“是,不过俩人又闹了不愉快,二少爷又走了,少奶奶又昏睡了过去。”
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睛,叹气道,“起云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叫佣人仔细照顾那丫头,别落下病根子。”
“是。”云岚宽慰她说,“小姐,二少爷年轻,性子不稳,好在少奶奶识大体,日久天长,二人必定能冰释前嫌,您无须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就怕起云那孩子一股脑钻牛角尖,逼得阿静心灰意冷。两个都是倔脾气,谁肯认输?”
老太太敛起神色,顿了顿,又问,“三小姐回来了吗?”
“还未。”
“罢了,若她知道分寸,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老太太望着紫檀木架上的翡翠玉雕缓缓道,“若不知进退......”
老太太缓缓阖上眼睛,又开始念经。
云岚悄悄看了眼自己小姐,知道什么都逃不过她的法眼,人人都以为二少爷和少奶奶情投意合,只有老太太知道,这对新婚夫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恩爱。
而三小姐那些小心思,旁人不知道,小姐却是了然于心。那通电话虽是通风报信,可三小姐司马昭之心,躲不过小姐的法眼。
俗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
夜晚,江起云公寓。江起云穿着浅灰色居家服,端着红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看高楼脚下的夜色阑珊,清隽的眉目,刀刻斧凿的线条透过昏暗的光线显得更为突出。
助理面对他的背影恭敬地说,“江总,林方盛逼着夫人筹钱,好像夫人有什么把柄抓在他手中了。”
江起云眸光一凛,把柄?
那个女人能有什么把柄?
“知道了。”
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那江总您让财务准备的钱,什么时候给林方盛送去?”
江起云深寒的眸子盯着高脚杯里轻轻晃动的液体,半晌才抬头看窗外茫茫的夜色,鼻尖发出一丝冷哼,淡淡道,“不急。”
周末两天,林逾静是在床上度过的,病去如抽丝,一场小小的感冒发烧,弄得她身心俱疲,人也瘦了一圈,巴掌大的小脸儿更叫人怜惜了。
自江起云那一天回来后,再没有他的消息,林逾静也不曾过问,在她眼里,这个家里,有没有江起云都一样。
司机将她落在车上的包送来时,她没看到手机,追问之下,司机才含糊地说手机掉了。
哪里是掉了?是被江起云扔了吧。
下午,林逾静重新去买了支手机,补办好卡,刚开机便短信提示无数未接来电,有林方盛的,有温瑞安的,还有陈安然的。
但大多都是父亲林方盛打来的,还有一条威胁短信:明天是你最后期限!还附带一张母亲在病床上的照片。
照片里,母亲瘦骨如柴,骷髅般骇人,脸色煞白,毫无生气,呼吸机几乎罩住了整张脸,
林逾静看着照片里鬼魅一样的人,顿时哭了出来,立即给林方盛拨电话过去。
此刻林方盛和贺澜正在高尔夫球场,他一看来电,便喜滋滋地对贺澜说,“瞧瞧,我自己养大的女儿,我最了解!只要抓住她的命门,她还不乖乖拿钱来?老子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把她嫁进江家,江家怎能不出点血?”
贺澜一脸贱笑,挽着林方盛的胳膊忸怩作态地说,“还是老公你有办法!”
林方盛冷哼一声,掐断了电话,继续打球。
林逾静听着忙音,手心里全是汗。
她可以不接受林方盛的摆布,可母亲的命怎么办?
林逾静赌不起。
但她现在上哪里找钱?
她看了眼被子上的手机发呆。
她企图说服自己,她在江起云心中早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又何必死撑面子活受罪呢?
罢了,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请求江起云......
这一次过后,她就亲手结束这一切,带着母亲远走高飞,再也不会来,放过自己,也放过江起云。
林逾静深呼吸,鼓起勇气拿起电话,拨给了江起云,听着“嘟嘟”声,她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儿。
可接到电话,却是个女人的声音,娇媚得很,浅浅的一声“喂”,竟是酥软到了骨头里。
林逾静心头一颤,“你是谁?”
女人傲慢地浅笑了声,反问她,“你又是谁?”、
“我是......”林逾静本想说“我是江起云的太太”,可这位江太太何曾被江起云推上过台面?全江城人都知道,当初江林两家联姻弄得声势浩大,各大媒体头条一周不断地跟踪报导,可就在婚礼前一天,忽然传来婚礼取消的通告,这位“准江太太”一时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江城的笑柄,各大媒体削尖了脑袋想挖出大新闻,可江家公关做得极好,密不透风。
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盛大的婚礼竹篮打水,鲜少有人晓得,江起云和林逾静早领了结婚证,就算没有婚礼,她也是名副其实的江太太。
可怜江起云从未承认过她。
结婚一年,他从未带她出席过重大场合,一如他所言,“好好做你的隐形江太太!江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多养只宠物而已!”
于他来说,林逾静只是户口本上可有可无的一项。
她这个江太太,徒有虚名。
话到嘴边,林逾静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江起云呢?”
“起云在洗澡,小姐,你找他什么事?”女人暧昧地说着,一副女主人的口吻,倒让林逾静显得唐突了。
洗澡?
江起云这么夹生的人,不会轻易在陌生人面前做这么私密的事,除非,他们关系,很亲密。
那她和江起云......
虽说一直不曾听闻江起云在外边有女人,可说到底自己对他的生活与行程知之甚少,就算有,也很正常吧......
林逾静不敢再多想,鼻尖忽然泛起一阵酸涩,像吃了芥末般忽然蹿上来,泪水盈睫,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里,她难受得慌。
林逾静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像一个战败的逃兵。
明明早就心死了,为什么还会痛?
为什么?
枯坐在床上的她,脑子里却不自觉地幻想江起云和那女人香艳的场面。
江城公馆,VIP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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