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9-05-18 10:09:16
皇帝百思不解,刘伯温当年清正廉明,向来严于家教,他儿子为何这般贪婪,就宣刘琏来奉天门,向他问个清楚。刘琏身着灰色囚服,头发散乱,眼神暗淡,十分惊恐。刘琏登上奉天门,还不见皇帝出来,就跪下了,以头触地。良久,皇帝才从华盖殿出来,坐在奉天门的御座上,说道:“刘琏呵,你抬起头来。”刘琏缓缓地抬起头,怯懦地应道:“罪臣在。”眼睛不敢看皇帝。皇帝问道:“你爹可是一个清廉的人,你如何会吃人酒饭,还收人的财宝?”刘琏哭道:“罪臣在江西任上,一直小心谨慎,从不吃百姓的酒饭,也不收人一文钱。几个月前,有一个财主打赢了官司,三番五次请罪臣去他家,说他家有古人的善本书籍,还有先父的诗稿,罪臣就去了。到了中午,财主强留罪臣吃酒饭,请来许多人作陪,罪臣一时贪杯,就喝醉了,他们用暖轿送罪臣回衙门,将许多银子和珍玩放在罪臣的床头。罪臣酒醒后,就想退还,因公事忙,却一直未退,日子久了,就放在卧室衣柜里,从未动用。御史搜出的三百二十两银子是财主送的,剩下的是罪臣的俸禄银子。”皇帝冷笑说:“我看你还是心存侥悻,意志微妙呵。”刘琏听出皇帝说的“意志微妙”语出《商君书•定分》里说的“夫微妙意志之言,上知之所难也”,不但服了皇帝读书多,更服了他洞察自己隐秘的私心,继续哭着说:“罪臣愧对陛下知遇之恩,愧对先父严训。先父曾告诫罪臣,多读书,不要做官。罪臣没脸活着,请陛下处死罪臣,让天下守令者为戒!”
皇帝听了他这一番话,觉得事出蹊跷,想必是他与丞相暗中较劲,掂量许久,才说:“你想必中了那个财主的蛊,一时喝了酒,乱了本性。朕见你是初犯,又是开国功臣诚意伯的长子,谅你一时糊涂,不忍心处罚你。你回去退还银子与珍玩,那顿酒饭钱,折成两百文钱还与财主。你还是去江西做参政罢。倘若下次还有这等事,莫怪朕不讲情面!”刘琏感激之至,高呼“谢陛下再生之恩”,接着伏地痛哭不止,泪水湿了大片地面。皇帝厌烦了,起身径自回宫去。
陈宁得知皇帝意外赦免刘琏,过了几日,又来奏报皇帝,监察御史黎光做刑部侍郎后,收受犯人礼物,计银四两,已被韩宜可查实。皇帝大怒,骂道:“穷秀才,貌似良正,原来贪婪如此!”下诏将黎光贬到凤阳。
日期:2019-05-18 20:46:30
过了半个月,皇帝批复奏章时,突然又想起刘伯温当年重病的事,急宣汪广洋入宫。广洋不知何事,心中不安。皇帝见了他便问:“当年胡惟庸为刘伯温延医吃药,你可知道?”汪广洋怔了,想了好一会才说:“臣想起来了,那是孙太医开的方子。”皇帝问:“有人说胡相公在药中下了毒。”汪广洋惊骇道:“臣不知,臣实在不知。以臣之见,若下了毒,诚意伯不至于回家好几个月才病逝。胡大人与诚意伯虽有几分不和,但胡大人奉旨探视功臣,岂敢公然下毒!”皇帝不信,就虚构一事来诈汪广洋,冷笑道:“涂节都与朕说了,胡惟庸在中书省问他甚麽药有慢毒,你也在场。涂节说断肠草有毒,服了可让人两三个月后才死。”汪广洋心中惊骇,忙说:“陛下,臣实在不知呵,也从未听人谈起这事。”皇帝被自己的虚构折服了,越想越觉得真有其事,转头对胡政说:“传涂节速速进宫!”
日期:2019-05-19 09:27:47
涂节来到华盖殿,皇帝问及胡惟庸送药的事,涂节惊愕,叩头道:“陛下,臣冤枉呵。臣向来不知医术,全然不知断肠草有慢毒。”皇帝对宦官胡政道:“你差人去太医院,将当日为诚意伯开的方子取来。”过了好一会,一个小宦官领着太医院院判郝文杰来了。郝文杰道:“禀报陛下,臣细细查了,这事过了很多年,当年太医为诚意伯开的方子都未留存。太医孙守真致仕多年,不妨差人去他家里问,他若记得,便让他写来。”皇帝道:“恁久的事,他如何还记得起?”心里愈加怀疑胡惟庸在药中加了慢性毒药,责怪汪广洋道:“你当日为何不将药方抄一份与朕看?直让诚意伯不明不白死了。”汪广洋见皇帝不可理喻,很不服地说:“臣见丞相为诚意伯延医吃药,是寻常的事,又是太医院名医开的方子,未及多想,因此未向陛下禀报。”皇帝冷笑道:“寻常的事?想必你们有人在骗我哩!”汪广洋道:“臣说的都是实话。”涂节见皇帝一脸怒容,汪大人又不服软,跪在地面,浑身颤抖。皇帝说道:“刘伯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于治国用兵之道,尤有创见,如今有谁能及他?他在世时,朕不知怜惜,而今他死了多年,许多事都被他说中了。朕有几桩事不曾依他,都失算了。”皇帝说着,连连叹息。
汪广洋不知道如何说才是,因道:“臣实在不知有谁下毒!”皇帝大骂道:“你是一桶馕糠的废物。朕当初让你做右丞相,令你主持省中的事,你都做不得主!朕又让你做左丞,降你半级,让你受些委屈,看你想不想再做回右丞相,谁知你又安居下位,碌碌庸庸,朕想让你有所作为,仍让你作右丞相,可你仍不知为朕分忧,不是废物是甚麽?”汪广洋被皇帝这一顿无名火烧得心肝俱焦,伏地不起,却难捺心中的愤懑。
皇帝喝了一口茶,将茶盏顿在茶盘上,厉声道:“都退下,都退下去!”汪广洋与涂节连忙叩头,小心地退出宫殿。皇帝拈起一枝笔,想免了汪广洋右丞相之职,贬得远远的,省着见着他心中焦躁。但一转念,却忍住了,将笔扔在案上。
日期:2019-05-19 09:27:59
车祸
“相爷,相爷。”胡惟庸在直房听见有人急唤,就停笔批阅文书,惊疑地看着门外。两个家丁慌慌张张闯进来,跪地哭泣。
胡惟庸忙问道:“何事如此惊慌?”一家丁抹泪道:“相爷,三公子早上骑马出去,被一架马车碾了。”胡惟庸急切地问:“是死是活?”另一个家丁哭诉道:“已经不醒人事。”胡惟庸追问道:“捉住车夫了么?”一个家丁道:“捉住了。”
胡惟庸匆匆赶回府中,府内老小哭成一片。大夫人见丈夫回来了,上前哭诉道:“官人呵,三儿被人撞死了,我要那老儿偿命!”几个家丁捆绑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推到胡惟庸面前。那老者跪在地上,得知自己碾死了当朝丞相的儿子,浑身哆嗦,叩头不止,哭诉道:“小人死罪死罪呵。公子在街上骑马,小人在他身后驾车,他不小心从马上滑下来,小人的车煞不住,才撞上令郎。小人不是故意的呵。”
应天府尹徐铎带着四个差役来了,向丞相拱手行礼,便说:“禀报相公,令郎在城中骑车,不小心从马上跌落,后面那架马车煞不住,不幸出了意外,车夫理当赔些烧埋银子。相府的人却将车夫捉到府里去了,这可不合法度,请相公明断。”胡惟庸正伤心着,听徐铎这么说,咬牙切齿,恨恨道:“好一个徐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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