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贵领命押着五人陆续走出了酒店。
洛阳的福王府邸规模宏大,四周墙高过丈,东西南北,南有正华门,西有西华门,东有东华门,北有望京门,分内宫和外宫,四座府门楼雄伟耸立。外宫有仪门、圣谕牌坊、中正殿、皇恩殿。内宫里、左右宅院、中有客堂、书房、后面乃建有文昌楼,东为东校练武场和土地庙。而王府内假山湖池,亭台楼榭皆一应俱全,规模和气派直逼北京城里的皇宫。看来天下传闻耗天下之财以肥福王绝非空穴来风。
王府门外左右一对栩栩如生的巨大石狮拱卫着王府的大门,并虎视眈眈地盯着大门外那一丈多高三丈多宽的照壁墙,照壁墙上朝南面乃汉白玉雕刻成二龙戏珠,两条四爪金龙出海腾云,喷珠而上,而朝北面则上为楷书“皇恩浩荡”四字,颜筋柳骨,气势非凡,一看便知是出自当朝名家手笔,但由于上面没有落款,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自万历四十二年福王从京城搬到洛阳就藩,历经万历、泰昌、天启三朝,至今已有十三载,从当初的人生地不熟,到经过十多载的经营,福王的势力早已是盘根错节,蒂固根深了,所以萧逸云和朱徽娴等人的一切举动早有探子线报告知了福王,所以福王对他们的举动了如指掌,就等着他们上门来。
萧逸云和朱徽娴来了,他们如今正策马而立,站在福王府的大门外。
看门的家丁估计已得到消息,一看到他们,便立即进去通报福王。
朱徽娴环视着四周。
这时,萧逸云道:“这福王府看上去可真是雄伟气派,跟北京城里的皇宫相比,怕是差不了许多吧?”
朱徽娴笑了笑道:“福王府邸确实规模宏大,也算气势非凡,但真要跟北京城里的皇宫比起来,却还是要差上许多的,毕竟皇帝和王爷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差别,这可是谁也不敢僭越雷池半步,皇叔福王也不例外。天下没有多少人有机会真正见过北京城里的皇宫,他们见到福王府如此气派便以为跟皇宫一样了,以至民间以讹传讹,其实更气派更威严之所便是北京城里天威所居之处了。纵是如此,这洛阳的福王府邸已是除了皇宫之外天下再无二处了,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恩所至,无以复加!”
萧逸云感慨地道:“位极之尊、荣华尽享,若然民间所传不假,那你这皇叔便是吃着大明的饭砸着大明的锅。”
朱徽娴道似有所指地道:“一旦锅被砸破了,煮不了饭食,大家都只能吃生米喝西北风了。”
萧逸云笑了笑,道:“话糙理不糙,似乎有几分道理。”说完他便高声对福王府的看门家丁道:“钦差凌瑜公主驾到!”
看门的家丁乃一三旬壮汉,他连忙道:“烦请钦差大人一行稍候片刻,已派人禀告福王殿下了,福王殿下若知道钦差大人到来自然欢喜不已。”
朱徽娴扭着瞥了一眼背后的照壁墙,道:“皇恩浩荡,难得你们福王还惦记着皇上!”
说完,她示意紫杏将宝剑自包袱里取出来拿在手上,紫杏聪明,自然是知头醒尾。
足足等了好一会,大门扎扎声地打开,自里面走出来一个笑脸吟吟的身高体胖的中年汉子来,这汉子委实是胖,脸上的肉将眼睛挤成一条缝,浑身上下似乎找不着再长肉的地方。
萧逸云从来没有见过这世上还有如此胖的人,他相信他与朱徽娴和紫杏三人的体重加起来还不一定有眼前的这位胖子重。
眼前的这位胖子大概便是福王朱常洵了,只见他身着红色蟒龙服,腰环玉带,大腹便便中典凸起衣中所绣的五爪金蟒龙,乍眼望去以为穿了皇上的龙衮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跟皇上换错了衣服。其实蟒服与皇帝所穿的龙衮服确实相似,而蟒与龙相似,惟独爪有所差别,龙是五爪,蟒是四爪。而明朝只有皇帝和其亲属可穿五爪龙纹服,明朝末年由于宦官弄权,皇权旁落,重臣权贵争相攀附,所以有的重臣权贵也可以堂而皇之地穿起五爪龙衣以显与众不同的尊荣,时人称蟒龙衣。
朱常洵大腹便便笑而不语地站立于门前当中,显然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欲以皇叔之尊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朱徽娴等三人相继下得马来,她上前施了一礼道:“徽娴拜见皇叔!”
朱常洵这才开口道:“不必多礼!”
言语间形同陌路、冷淡异常,丝毫不见人世间该有的叔侄亲情。
接着朱常洵又道:“凌瑜公主身负钦差之命携带尚方宝剑莅临,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说实在的,这凌瑜公主朱徽娴虽然是他的亲侄女,但如今他也闹不明白她此时到底是什么身份,所以便以皇叔之尊给他们来一个下马威。
朱徽娴笑了笑,道:“皇叔言重,一家人不说见外话,受皇上所托,徽娴此次出京是到各地查看灾情,顺道来洛阳看望皇叔,别无他意!”
朱常洵显然是楞了一下,但旋即笑了起来,道:“公主,里边请!”
待茶上定,朱徽娴道:“皇叔,徽娴此次出京一路所见所闻,天灾人祸交相互递,百姓流离、饿殍千里,而盗贼民变、比比皆是,若非亲眼目睹,谁人能信?远的不说,这近的洛阳城外就有数以万计的灾民嗷嗷待哺,若不想法安置妥当,恐生事端。”
朱常洵笑道:“公主所言本王感同身受,正如方才公主所言一家人不说见外话,但本王障于祖制不能随便干预,这上有皇上,中有河南巡抚,下有洛阳县令,本王充其量也只是个安乐公而已,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竟以阿斗刘禅自居,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朱徽娴正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阿斗刘禅寄人篱下,而皇叔位极人臣无以复加,两者岂可相提并论,皇叔自毁尊誉实乃有负皇恩,岂不是与这王府大门外那照壁墙上皇恩浩荡四字背道而驰,皇上富有四海,皇叔则富可敌国…”
朱常洵连忙打断她的话道:“公主言重,公主言重!本王绝非此意,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切莫听信民间谣言!天下人都以为做皇帝舒服,却不知道皇上的辛劳,洛阳城的人都以为本王过得很好,却不知本王的苦衷,自古针无两头尖,有得必有失。”
朱徽娴道:“徽娴没有误会皇叔,怕是皇叔误会了我的意思了,所我所知,皇叔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应该知道《左传》里面有一名言,相信皇叔比谁人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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