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丢给他一张小额贷款公司的业务员名片,说这个地方放款快,就是利息稍微高了一点点,不过没关系资金回笼很快,最多一个星期就搞定了。
听了朋友的话,陆凡咬咬牙,把工厂和家里的房子都抵押给了小贷公司,钱总算是凑够了,他立刻定够了原木材进行加工。
原本一起的打算都是美好的,等资金一到位,马上归还小贷公司的贷款,接着把加工后的木材一发货,那赚的钱可就是一比大数目了。
陆凡已经想好了,等这次的生意做成了,就把老婆和一对儿子带到国外去玩儿一趟,也给自己好好放个假。
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时间过去了半个月,那比货款却一直没有打过来,陆凡给朋友打电话,那人也是焦头烂额地说那边现在联系不到人。
望着满满一仓库的待加工木材,陆凡的头微微有些发涨。
他整天都缩在工厂里,不停得跟那个朋友联系,一开始朋友还尽量在安慰他,说肯定没有问题,只是那边暂时资金有些紧张,后期一定会解决好的。
后来,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陆凡越来越心急了,因为小贷公司一天上万块钱的利息,实在是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原本想着不过一周几万块钱就能解决的事儿,足足一个月了还没还上钱,光利息他就已经支付了好几十万了。
面对如此巨大的资金压力,陆凡日渐消瘦,看着妻子一脸甜蜜的逗着两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他怕她受不了,不敢把一切告诉他。
为了还钱,陆凡只能一次次拨打那个朋友的电话,直到有一天,那边传来关机的声音,再后来,朋友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那一瞬间,他似乎陷入了绝望的深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躲在工厂里不停地拨打朋友的电话,可那边除了关机的提示音,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那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之前关系一直非常要好,那朋友后来也介绍过很多业务给陆凡,他也从因此赚了很多钱,因此对这个高中同学,他是深信不疑的。
至于这一次,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他一直想不通,直接去朋友家找了一次,却发现他就在几天前将房子以很低的价格出售了。
慌忙掏出手机,他再次拨打了朋友的电话,那边的提示音已经是空号了,这一下陆凡彻底绝望了。
他弄不明白,平日里交好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为什么一直会躲着自己,陆凡更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不是他在害自己。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见过那个国外的客户,都是朋友在跟对方单线联系,之前因为这都是朋友的销售的渠道,按照正常来说,陆凡也不能多问。
可现在朋友不见了,他又根本联系不到客户,几百吨的木材就这么挤压着,他自己也根本没有渠道可以销售出去,短短几天,他愁白了头发。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小贷公司那几百万的贷款期限只有一个月,他根本还不上钱,于是打手们上门了。
陆凡归着祈求也没有办法,对方只给了他两条路,要么立刻还钱,要么就将工厂和家里的房子交出去。
看着妻子和孩子熟睡的脸,他不敢哭出来生怕惊扰了他们。在三人的脸上轻吻了几下后,他走到了阳台边准备跳下去。
32楼的风很大,陆凡的一只脚已经跨出去了,看着下面那微微亮着的路灯,陆凡觉得头晕脑胀。
他终于还是没有跳下去,他不敢死,他害怕。但他更害怕的却是等小贷公司上门来收房子的时候,妻儿那无辜与痛苦的眼神。
那一切发生时候的情景,陆凡连想都不敢想。
于是,他选择了亡命天涯……
三年来,陆凡去了很多地方,他想找到那个朋友,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上的钱花得一分不剩,夏天他睡在街心公园的凳子上,冬天他睡在桥洞里,他成了一个乞丐。
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昔日的西装革履如今变成了衣衫褴褛。他更是每一刻都在思念自己的妻儿,但他想回家,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可是他却不敢回家。
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他在街角的一个垃圾桶捡到了半盒别人吃剩的炸鸡,正要蹲在角落里吃的时候,一群野狗围攻了他……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却了愣住了。
他看见自己躺在地上,肚子咬得稀巴烂,肠子流了一地,却还是死死地护着那个已经空了的炸鸡盒。
听了他的话,特别是最后那一段,我有些心惊胆颤,我问他:
“所以,你是被那群野狗咬死的?”
陆凡点点头,他已经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水,小心地问我还能给他加点儿水吗?
我问他是不是没吃饱,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按照他现在的食欲,再吃十碗面条也没问题,我说面条没有了,不过应该还有一些馒头,问他要不要,他却摆摆手说不用了。
低着头,他朝那碗已经空了的面条看了很久,突然抬头看向我: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的眼神很真诚也很恳切,我在顿了一顿之后,点了点头。
站在一个中高档小区门口,保安拦住了我的去路,大概是从来没见过我,他问我进去干什么,我看了一眼身旁的陆凡,他悄悄地将一张业主开塞进我的手心。
保安自然是看不见我身边的这只鬼,见他盯着业主卡上陆凡的照片看了又看,我赶紧解释:
“这是我哥,我暑假过来住两个月,还没来得及给我办临时卡,只能暂时用他的。”
这句谎话撒得看似天衣无缝,保安迟疑了一下,给我开了小区的电子出入门。
看着小区里的精致的园林绿化,我眼界大开,心叹原来有钱人住的房子,竟然是这么漂亮。
我心里却还有一个疑惑,于是我问身边的陆凡:“你不是死了几天了吗?怎么自己不回去,非要我带你回去一趟?”
他却解释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我像是被一股力量推着似的,始终朝一个方向走去,直到停在你的店门口。”
这话听得我有些不可思议,我却已经不想多问了,归根结底,还是那家火锅店太奇怪了,再说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奇事儿,我应该见怪不怪才对。
陆凡又说道:“我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周围乱糟糟的,也没人能看见我,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走出去,你是第一个能见到我的人,所以,我只能求你带我回家。”
我继续朝前走,看着小区里的风光,我是真喜欢,但我知道喜欢也没用,这里的房子一平米我得打一年的零工并且不吃不喝。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又问陆凡:“这房子你不是抵押出去了吗?说不定早就被小贷公司收走了,你老婆孩子很有可能已经不住这里了。”
他一脸的垂头丧气:“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想试试,能找到他们母子三人的地方,也就是这里了,回来看看,说不定他们还在呢。”
其实,我心里对陆凡是有些瞧不起的,一个大男人,欠了钱自己跑了,把一堆债务丢给老婆孩子,真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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